珍贵的“滞销书” 刘晴
发布日期：2015-07-20
在北京鲁迅博物馆的陈列品中，有一本不起眼的小书——《域外小说集》。《域外小说集》是鲁迅与胞弟周作人合译的外国短篇小说选集，共两册，早年鲁迅留日期间在东京出版，署“会稽周氏兄弟纂译”，由周树人发行，上海广昌隆绸庄寄售。是鲁迅的第一本翻译小说集。有趣的是，这本书当时可是不折不扣的“滞销书”。2007年，在中国书店举行的一场旧书拍卖会上，一本1909年日本东京出版的《域外小说集》第一册最终以29.7万元成交，创下鲁迅出版物拍卖的最高价，同时也是中国近现代小说拍卖的最高价，足见这本书的珍贵。《域外小说集》是在东京出版，为什么却在上海广昌隆绸庄寄售呢？这就要提到一个关键人物，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“知音”蒋抑卮。
蒋抑卮，名鸿林，字一枝，又作抑卮，浙江杭州人，1902年10月赴日留学，此后与鲁迅相交，并曾资助鲁迅求学。1909年初，蒋抑卮因耳病复发，再次赴日，到东京医院就医。鲁迅得知后，便与许寿裳一起前往医院探望。在日本就医期间，鲁迅谈起翻译《域外小说集》之事，蒋抑卮颇为赞赏,决定资助其出版，由他来代付印刷费用。
周作人在《鲁迅的故家》中，也提到蒋抑卮给予《域外小说集》具体的出资情况：“他虽是银行家，却颇有见识，旧学也很好，因此很谈得来，他知道鲁迅有介绍外国小说的意思，愿意帮忙，垫付印刷费，卖了后再行还他。结果便是那二册有名的《域外小说集》，第一册一千本，垫了一百元，第二册减少只印了五百册，又借了五十元，假如没有这垫款，那小说集是不会得出世的。”文中又说到：“此书在东京的群益书社寄售，上海总经售处是一家绸缎庄，很是别致，其实说穿了也极平常，因为这铺子就是蒋家所开的。”蒋抑卮逝世后，周作人在《纪念蒋抑卮君》文中一再提起：“假如没有他，《域外小说集》便不能出。”
由此，鲁迅的《域外小说集》被上海蒋家的广昌隆绸庄经销代售，原因也便明了了。
20世纪初，毛边书在鲁迅、周作人兄弟的身体力行下，自日本传入中国。周氏兄弟于是在中国版本学家的眼中成了中国“毛边党”的鼻祖，而其共同翻译的《域外小说集》则成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本毛边书。《域外小说集》是鲁迅与周作人致力于搜集、翻译世界被压迫民族文学的成果展示，于1909年在日本东京由神田印刷所印行，计两册，收英、美、法、俄等国短篇小说16篇。鲁迅早于晚清留学日本期间便已开始其翻译活动。从学者还未能查明其出处的《斯巴达之魂》到儒尔.凡尔纳(Jules Verne)的两篇「科学小说」，鲁迅均以当时流行的意译方法进行翻译;及至一九零九年，他与其弟周作人共同翻译《域外小说集》时，他才转而提倡直译。但这两册书由于是用非常古奥的文言文翻译的，又是初次尝试直译，语句未免有费解不通的地方，肉其实其一笔与当时大行其道的林纾等地翻译小说迥异轨辙，销路不畅正是意料之中的事。在上海和东京的两个寄售处一、二册总共多卖出二十册，后因寄售处失火，书和纸型都化为灰烬。所以这本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早的毛边书存世极少，成为近代小说的罕见版本。鲁迅一生翻译了十四个国家近百位作家300余万字的作品，周作人一生也是著译颇丰，成绩斐然，两人在翻译史上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。想不到吧？鲁迅、周作人两大文豪联袂出品的第一本书竟然卖不出去，如果他们就此放弃，还会有将来的鲁迅、周作人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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