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0126致曹靖华

350126致曹靖华



汝珍兄:
    二十二日信,顷已收到。红枣早取来,煮粥,做糕,已经吃得不少了,还分给舍弟。南边也有红枣买,不知是从那里运来的,但肉很薄,没有兄寄给我的好。
    这里的朋友的行为,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出过一种刊物,将去年为止的我们的事情,听说批评得不值一钱,但又秘密起来,不寄给我看,而且不给看的还不止我一个,我恐怕三兄那里也未必会寄去。所以我现在避开一点,且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说。
    检查也糟到极顶,我自去年底以来,被删削,被不准登,甚至于被扣住原稿,接连的遇到。听说,检查的人,有些是高跟鞋,电烫发的小姐,则我辈之倒运可想矣。兄原稿未取来,但可以取来,因为杂志是用排印了的稿子送检的。我的原稿之被扣,系在一种画报上,故和一般之杂志稍不同。译本抄成后,仍希寄来,当随时设法。我的那一本,是几个书店小伙计私印的,现一千本已将卖完,不会折本。这样的还有一本,并杂文(稍长的)一本,想在今年内印它出来。至于新作,现在可是难了,较好的简直无处发表,但若做得吞吞吐吐,自己又觉无聊。这样下去,著作界是可以被摧残到什么也没有的。
    木刻除了冈氏,克氏两个人的之外,什么也没有。寄《引玉集》是去年秋天,此后并不得一封回信;去年正月,我曾寄中国古书三包,内多图画,并一信(它兄写的)与V,请他公之那边的木刻家,也至今并无一句回信,我疑心V是有点官派的。
    捷克的一种德文报上,有《引玉集》绍介,里面说,去世的是Aleksejev.他还有《城与年》二十余幅在我这里未印,今年想并克氏、冈氏的都印它出来。但如有那小说的一篇大略,约两千字,就更好,兄不知能为一作否?冈氏的是伊凡诺夫短篇的插图,我只知道有二幅是《孩子》,兄译过的,此外如将题目描上,兄也许有的曾经读过。
    《木刻纪程》如果找不到,那只好拉倒了。
    这里天气并不算冷,只有时结一点薄冰。我们都好的,但我总觉得力气不如从前了,记性也坏起来,很想玩他一年半载,不过大抵是不能够的,现除为《译文》寄稿外,又给一个书局在选一本别人的短篇小说,以三月半交卷,这只是为了吃饭问题而已。因为查作品,看了《豫报副刊》,在里面发见了兄的著作,兄自己恐怕倒已忘记了罢。
    农已回平甚可喜,但不知他饭碗尚存否?这也是紧要的。
    专此布达,即请
冬安。

弟豫顿首一月廿六日

    嫂夫人前均此问候不另。